太乃：首先要恭喜永樂拍賣團隊，在如此艱難的大環境下，還能屹立不搖的踩著堅定的步伐前進，這是非常不容易的。在此能否先談談去年一年，永樂拍賣是如何面對整體藝術市場困境，還有採取了什麼樣的心態與方法走過2022年？

趙旭：2022年真是不平凡的一年。是三年疫情最嚴重的一年，可喜的是疫情終究過去了！對於永樂拍賣而言，在2022年春拍的徵集上我們的團隊非常努力，總成交金額9.6億人民幣，這是相當不錯的成績。各板塊都保持一定的水準之上，最可喜的我們網絡直播部分引進同盟，擴大了網絡直播的成交額。所謂線下雲端藝脈相承，線上總觀看人次超過700萬，我們也做好了在線上及直播領域與更多同盟合作的計劃，相信這將是2023年藝術品交易的風口之一。現當代藝術的成交在永樂成立兩年來佔主要份額，2022年春拍也體現了這一點。現當代藝術、中國書畫、古董珍玩這三個領域，各自都取得了良好的成績，這與我們永樂的團隊協作和各板塊專家們的專業水準分不開。

太乃：因為疫情的反覆，永樂拍賣將秋季拍賣會延期至2023年春節後，永樂春拍取得了9.6億人民幣的成交額，10件拍品超千萬人民幣。此刻回望2022，展望2023年，您是怎樣看待未來新的一年中國藝術市場的發展？

趙旭：自2020年初，我跟太乃先生的第一次對談中，曾講述新冠疫情與2003年的SARS相比較，預計疫情會在2020年的6月份會過去，並在疫情過後會有強烈的經濟復甦且有消費反彈，但未曾想到，這場大疫綿延了三年才進入尾聲。三年間，中國及全球的經濟情況相對複雜，藝術品拍賣亦在狹窄賽道上的各自搏殺。如我們在三年前的對談中所言，相信2023年疫情過後的消費反彈，中國藝術品會隨著疫情的開放、經濟的復甦和消費的反彈迎來新的機會。中國拍賣行業已經走過了三十年，我認為2023年中國藝術品市場必然趕超過去三年的市場規模，迎來全面復甦後的新生。

太乃：2022年初我們對談時，您曾說道現當代藝術的國際視野將是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的轉機，正如您所言，2022年的確市場迎來一波現當代藝術市場的積極回應，永樂拍賣的現當代藝術夜場總成交2.46億人民幣。永樂成立三年來，現當代業務板塊累計總成交額超過25億人民幣。那麼在2023年，永樂現當代藝術要如何保持住增長速度？

趙旭：永樂拍賣以現當代藝術國際視野為主力，主推中國現當代藝術的同時，兼顧國際現當代藝術的發展，引進國際現當代藝術優秀重要的作品，例如巴爾蒂斯最後一件完整油畫巨作〈鏡子裡的貓Ⅲ〉首現中國，成交價1.6675億，刷新藝術家公開拍賣最高價格紀錄。在全球藏家的關注和支持下，永樂的每一場拍賣會都存在著新買力的加入，尤其以八○九○後的中國年輕藏家為主，有人說他們是飛速成長的一代新藏家，究其原因這些年輕買家多有留學經歷，在當代藝術領域有深刻的理解。太乃您或許也可觀察到，從這一波現當代藝術的成交上來看，中國現當代藝術的發展現狀要比2006至2008年時期的中國現當代藝術要成熟的多了。因此，永樂對於現當代藝術板塊仍然充滿信心，這次2022年的秋拍移到了2023年的2月19-24日舉行，拍品的陣容相當完整，且不乏很多重要作品呈現。如前述所說，2023年是觸底反彈的一年，永樂拍賣會抓住這個機會，以我們擅長的現當代藝術領域保持進擊的態勢。

太乃：在永樂佈局全球化的現當代藝術拍賣中，2022永樂春拍的趙半狄〈小張〉以1495萬人民幣成交，如達明安·赫斯特作品也在永樂拍賣有高價成交表現，依您觀察，在過去一年以及未來一段時間內，您認為哪些類型的當代藝術作品會受到中國內地客人的歡迎？

趙旭：據我觀察，永樂的買家分佈於東南亞、中國台灣地區、中國香港地區和中國內地，並來自各行各業。中國內地的買家佔比最大，且趨於年輕化，他們選擇的當代藝術作品和藝術家同樣具有年輕的屬性。例如賈靄力，黃宇興，王光樂，仇曉飛、歐陽春、閆冰，孫一鈿。而老一輩的藝術家作品無論是張曉剛、周春芽、曾梵志、趙半狄、張恩利或二十世紀的重要藝術家從林風眠、吳冠中、關良、潘玉良、劉海粟到趙無極、朱德群的作品，中國內地的藏家都保持長期的關注，對上述藝術家的作品執著且熱愛。

太乃：永樂拍賣與富藝斯拍賣今年呈現了現當代板塊的深度合作，兩家合力呈現現當代藝術門類的專場拍賣，能否詳細說說這個合作模式是怎樣的？在聯合拍賣中，永樂拍賣與富藝斯拍賣的合作會有哪些優勢上的互補？這樣中國內地拍賣公司與海外公司的合作模式是可以複製的嗎？

趙旭：富藝斯拍賣在全球的現當代藝術板塊一直屬於領先地位，尤其在國際當代藝術板塊，富藝斯在全球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力。永樂拍賣同樣在現當代藝術領域有著雄厚的實力，兩家的深度合作是優勢上的互補，意味著將國際現當代藝術更確實的引進到國內的市場，這對中國藝術品市場一次積極的推動。2022年11月底，富藝斯與永樂在香港聯合呈現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和設計香港秋季拍賣，永樂團隊的招商工作是這場聯合拍賣的重要推手，拍賣會上德國藝術巨匠格哈特．里希特灰作〈抽象畫（774-1）〉以8937萬港元領銜全場。即將舉辦的2022永樂秋拍上，永樂將攜手富藝斯聯袂呈現【覽勝——現當代藝術夜場】、【現在即未來——全球視野中的新繪畫】、【新浪潮——現當代藝術】三大主題專場，甄選現當代藝術佳作171件呈現給藏家。

太乃：正如在2022年初我們對談中您所提到的，近現代書畫拍賣市場將進入深度調整。的確2022年書畫拍賣市場的表現有量價齊縮的局面，我們在整理中國書畫拍賣成交十大排行時發現，全年度的中國書畫（近現代+古代書畫）拍賣中，僅一件拍品過億元人民幣大關，（即張大千〈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圖〉逾3.7億港元成交），作為資深的書畫拍賣板塊的領頭人的您，是如何評價2022年的中國近現代和古代書畫拍賣市場？以及對於2023年的中國書畫拍賣市場（近現代+古代書畫），您又抱有哪些期待？

趙旭：中國書畫市場的量價齊縮在疫情三年以2021年最為嚴重。雖然中國書畫買家和行家在2022年有回歸的趨勢，但中國書畫在中國本土的表現卻呈現萎縮，波及到了國際的中國書畫市場。中國書畫藏家重視專業度和參與感，收藏中國書畫的藏家要親臨現場，體會作品的造詣，感受中國書畫作品的內容魅力。張大千〈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圖〉以逾3.7億港元成交，應該是打動了境外的深度的收藏家。我判斷2023年，隨著中國內地疫情的結束，人員開始流動，將有助於整體中國書畫市場的交易發展。再說，疫情後中國的消費力必然反彈，如2003年SARS後一樣這股消費的反彈力將席捲中國藝術品市場，也將影響到中國書畫拍賣行情的走勢。中國書畫的成交量會有限的擴大。但隨著中國藝術品市場買家結構的調整，目前新進場的藏家多將注意力放在現當代藝術板塊，這些藏家要轉變收藏方向至傳統的中國書畫領域，還需要契機和相當長的過程。

太乃：一如您所說，永樂在古董瓷器方面將保持「少而精」的明清瓷器路線，且是以一個新的團隊亮相，2022年永樂春拍400餘件標的斬獲2.03億人民幣，2件拍品超千萬人民幣，成績更優於上年，您對古董拍賣板塊將有哪些期許和願景？

趙旭：中國古董珍玩與中國書畫同屬於傳統拍賣內容，這兩個項目都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主流。古董珍玩的種類多，其買家分佈全球，受當下買家結構和疫情的影響，總體市場仍處於深度調整；與中國書畫不同的是，在近年來中國古董珍玩流傳有序的重要作品，或宮廷重器可獲得高價成交，普通拍品成交寥寥，這種反差現象比書畫市場更加明顯。希望在消費力反彈的2023年，珍稀古董拍品的出現會帶動這一門類行情的整體上升。

永樂古董拍賣的專家們是一支年輕的專業團隊，正如他們的蓬勃朝氣，在各自的領域敢拼能衝，相信他們是中國未來古董拍賣領域一支不可或缺的生力軍。二月中下旬呈現的永樂拍賣會，將依然以【映宸——宮廷瓷器珍玩】專場領銜，60餘件拍品，不乏上世紀釋出於國內外知名拍賣行之佳作，更有阿爾弗雷德·克拉克伉儷、安思遠、Frank Caro 等海外著名藏家庋藏。

太乃：2022年已經過去了，疫情後的邊境管制也完全開放了！展望新的一年（2023），跟過去一樣，讀者們都很想知道您對未來一年中國拍賣市場的看法如何？從2018年以來，中國藝術市場一直陷於盤整，三年疫情期間熊市調整不止。如今展望疫情結束後的2023年，就您觀察市場會出現跌深反彈、飢渴的噴出行情嗎？

趙旭：疫情延續三年這麼久，對各行業的影響都是深遠的，因此我認為，2023年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只會溫和的放大，不會出現跌深反彈和重複2003年井噴式的行情。好的消息是隨著邊境的開放，藏家和買家的信心將隨之釋放，買家的交流將回歸頻繁，海外藏家更來到內地參與拍賣，人氣的回歸亦是藝術品市場繁榮的信號，這三年間中國千禧一代藏家的入場也將帶動以現當代藝術為主的拍賣市場上揚，永樂拍賣選擇將2022年秋拍延至2023年二月中下旬，也是考量到疫情放開後，海外和國內藏家能到北京的現場參與這季拍賣會。

太乃：疫情邊境開放，您選擇飛往新加坡，作為疫期後首次出國探訪的第一站。為何這次會選擇新加坡，未來一年您在新加坡或是海外會有怎樣的作為？

趙旭：首屆新加坡藝博會（ART SG）的舉辦，1000多位藝術家的作品於此展出，堪稱2023年藏家和業內人士的契機，我個人三年未出國門，在2023的農曆春節前來到新加坡，見到數年未見的眾多業內老友是分外欣喜的。短暫的八天活動節奏緊湊，藉由這次藝博會觀察和思考未來藝術品的國內國際拍賣市場的前景。在新加坡與新老朋友的交流中發現，來自亞洲和歐美國家的高淨質移民，是新加坡購買藝術作品的新一代收藏家，永樂近年來的現當代藝術品板塊中，來自新加坡的新買家越來越多。2023年我們會與東南亞藏家合作舉辦藝術展，建立新加坡辦事處，擴大融和與新加坡藏家之間的廣度和深度。

太乃：除了新加坡，疫情前香港、臺灣更是您經常拜訪的地區。疫情結束後新的一年，您對香港、臺灣有什麼計劃？尤其，臺灣經濟在這波疫情傷損不大，除有許多收藏家頻頻出手國際拍賣會競得重要拍品外，臺灣有幾家拍賣公司這二年業績也大幅成長，甚至拍賣成交了幾件重要的書畫、骨董拍品，您是如何看待臺灣這個市場？未來是否會在臺灣舉辦拍賣會？

趙旭：我曾經在香港建立公司，經常往返於香港和臺灣，這裡有我眾多的前輩師長和兄弟們，與他們結下深厚的友誼，正是多年的積累，永樂拍賣成立的三年，很多重要作品來自於這兩大地區朋友們的支持，永樂更是在2021年便建立了臺灣辦事處，我會認真考量在香港和臺灣的發展，今年二月拍賣後，我計劃去香港和臺灣與久違的朋友們見面，並逐一拜訪重要的藏家，聆聽他們的建議；也期待2023年，與太乃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