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藝術交流平台地位無人能取代
鄭乃銘｜香港報導
攝影｜CANS 當代藝術新聞
3月28日，2025年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首日公眾日，這天下午，緬甸中部發生芮氏規模8.2強震，整個地震所發酵出來的震波，甚至連泰國都感覺到地殼極度躁動。這樣的天災消息，在香港巴塞爾現場，似乎一點也沒有產生在任何人臉上的驚慌表情與激烈討論。一個世界、兩樣情態，再度劃分出社會極端不同的價值情懷。 技術上，2025年香港巴塞爾當然是成功的。以今年來說，總計吸引了91000名訪客。
但實際上來講，這個已被亞洲視為高度指標型國際藝術博覽會；也確實出現空有熱鬧但內涵空洞的現實，此乃肇因於當代發展時間過短、經典難以持恆，產業過度燃燒交易為最高圭臬，當代藝術自然淪為消費，精神內蘊壓根來不及深澱。 2025年香港巴塞爾總計有來自42個國家和地區的240家畫廊共同參與，這當中也含括23家畫廊是首度加入香港巴塞爾這個大家庭，這般的參與數在現今許多城市型藝博會裡面，你不得不承認；香港巴塞爾所具備的磁石效應與及它已經打破地域疆界藩籬的界限，到目前為止是亞洲其他的藝博會裡面，無人能夠超越得了。所謂香港巴塞爾藝術經濟，它確實已經是被這個產業給十足厚持住了。
我始終強烈的覺得，亞洲的城市型藝術博覽會真的是一把雙刀刃。
它一方面極度揠苗助長藝術產業過度早熟型的蓬勃發展，再另一方面卻無法真正提升產業的藝術品味。更同時，城市型藝術博覽會在毫無自我篩選的能力之下，屢屢在塑造參數；卻不是可望拉抬產業均質，它所發生的助跑與內耗，往往只是讓畫廊不斷增加成本支出，而不是在助益畫廊的真正營收與未來發展。
割韭菜型的藝術產業或者說是藝術收藏，徹底在養成藝術的壞品味，讓人咸覺得；藝術，原來就是如此匆匆與草草，藝術，其實就是等著左手買、右手遞交出去。誠幾何時，這些被藝術產業所「滋養」的壞品味，真正與自己所買的藝術對視不會超過45分鐘！
收藏，原來只不過是為了要過手！
所以，當我在香巴塞爾現場，我會有多麼高興這個環境、這樣的產業，還能有阿奎維拉Acquavella畫廊能帶來1986年的Francis Bacon油畫〈Study for Portrait of John Edwards〉、Richard Nagy Ltd能帶來Egon Schiele的許多紙上素描作品。藝術，能夠那麼安靜的在歲月流淌中存在，許的不是與你驚鴻一瞥；而是與你交心。
從2025年香港巴塞爾的態勢來看，不難梳理出幾個特質：
一、亞洲概念為主軸的藝術平台儼然成形。巴塞爾素來非常能夠塑造自己在活動發生地域的特質，也就是它能通過時間的累積，逐漸把區域市場的平台建構起來。巴塞爾展會強調會是絕對精準的現代經典、邁阿密海灘展會則會更著重視美國本身當代藝術、巴黎展會則有疏通歐洲體系與中歐的市場整合，香港展會則更強化在於以泛亞洲為主軸的市場整理。以今年來說，香港展會確實已經更具備把亞洲概念股的藝術市場推到更成熟，也連帶讓更多亞洲的畫廊可望進入這個國際平台，更等於是藉由香港這個已經耕耘一段時間所成就出來的亞洲藝術交易平台，穩穩地；由香港巴塞爾扮演著發語權地位。但值得留意的是，巴塞爾對日本的藝術市場始終沒有放掉，這些年巴塞爾通過與東京藝術周的技術聯盟，多少都透露巴塞爾對東京的感興趣。這點，與Frieze Art Fair的首爾策略確實是有差異的。
二、在過度消費的擠壓前導下，藝術均質已經無法被沉澱。香港巴塞爾成也在藍籌畫廊，敗也在藍籌畫廊。這些指標股確實形塑香港藝術市場的高熱度，可是這些畫廊過度市場策略也讓藝術品本身的均質出現氾濫化，銷售型的當代藝術家根本成為市場過於普遍的產品，加上藍籌畫廊多數在亞洲重點城市已設置分點，當點與點的市場必須造成循環系統，藝術家的作品均質就會被量能給充分取代，我們就會常態性在許多城市型藝博會，見識到相同的畫廊、相同的藝術家、相似的主題，在市場轉口貿易給稀釋化之下，藝術，某種程度何嘗不是祭檯上的俎上肉。
三、全球化的普世性，造成藝術獨特文化素質逐漸流失。在今年的香港巴塞爾現場，以當代為主的展覽區塊，出現了相當數量的新鮮藝術創作者，可是，卻很難被洞悉藝術家所代表的文化出處，在作品圖訊過於類同情況下，亞洲、歐洲或美洲的藝術家面貌輪廓日趨模糊。我在今年的香港巴塞爾現場，就看到許多作品都觸碰到非具象式精神議題，也就是作品的表現更趨近於靈性本體。照理講，這樣的作品向來是我個人非常鍾愛的題材。可是，在轉了好幾圈之後，倒也發現圖像太彷彿，甚至作品的語言都差異不大。當代藝術作品慢慢在流失對自身文化的反芻能力，進而只停留在表象的書寫與情緒宣讀的行為之下，藝術，只剩下眼花撩亂多過於令人心動，自然會讓身為觀眾的你，也不必期待在香港巴塞爾展會抱持著要來認識/學習藝術的心理。不過，在異雲書屋所提出的于彭作品展，就充分說明文化質量的高度與完整，這與亞紀畫廊所帶來的中平卓馬影像作品，皆屬於藝術均質非常高的代表。
四、以香港巴塞爾展會二天貴賓預展來看，中國藏家的出現，今年依然是有限度。最令人感到錯愕的則在於，台灣藏家普遍也沒有那麼大的參與。整體來說，機構購買作品的比率，還是比較常態。但是，根據現場抽樣的畫廊訪查，畫廊普遍認為今年藏家下手的速度都趨緩；並不是沒有下手，而是下手前的考慮時程都比較久。當然，這個概算也不能說是通則。畢竟，有些市場畫廊依然很快速就對外布達場內交易熱絡！只是，場面熱絡是屬於預售？抑或現交？答案，自在心理透徹。
香港巴塞爾的成功，無可厚非。
但是，香港巴塞爾也越來越年年相似、年年都唱同一首歌的概念。使得香港巴塞爾距離好看；越來越遠。趕集式的市場氛圍，越來越濃郁。藝術，因為市場本身過於急躁的心理作祟，產品概念高過於創作的本質，這都會是一個城市型藝術博覽會該重新在策略整理上加以檢視的。否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交流平台，勢必也會等待著被另外一個平台給超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