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化 哪家畫廊不是摸著石頭過河?
文 / 鄭乃銘
圖片提供 / 也趣藝廊
畫廊產業的國際化,其實是一個三鐵共構的大業
談到台灣畫廊產業的國際化問題,Rick有段話講得極令人動容。他說「國際化這個問題,不是藝術家的獨行;那是藝術家、畫廊與大眾三鐵都得達成共識的大業。如果,國際化只是畫廊想做、藝術家想出去,光是這兩者是很難產生共鳴,絕對需要是大眾的支持與認同,缺一;皆不可行」。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驚世駭俗般的敲鑼打鼓喧囂陣仗,但在這語調極度平靜、輕淺的字句間,卻充分道盡畫廊如何一步一腳印走出屬於自己藍海的艱辛實戰歷程。
Rick向來極度自傲!這份自傲來自於堅持,而不是來自於個性上的傲慢。
這位原本從事跨國企業管理的畫廊負責人,完全沒有一丁點藝術的背景。20年前在中山北路七段創設「也趣藝廊」,他完全沒有傳統從事畫廊經營的師承人情包袱、沒有藝術學養的自鳴專業,他說「我是一位非藝術圈的人,正因為是非藝術圈,我就不需要有因襲、也不需要特別顧慮,我的前半段生涯是在跨國公司工作,工作所接觸的對象就是外國人,工作內容是需要妥善管理事務的進與退。當我放下這樣的工作投入自己感興趣的畫廊事業,我想的也是如何把跨國公司運營理念與思維放到畫廊事務輻射上。因此,『也趣』成立到目前已經20年,我們有15年時間確實都在實行畫廊事務的進口與輸出」。「對我來講,這不是畫廊的服務內容,而是畫廊的核心精神」。
Rick說「創立畫廊之初,我就打定要以當代藝術為主;而且是正在發生的當代藝術。這也就是說,我希望『也趣』是跟著時代在走,也是跟著正在發生的當代藝術/藝術家一起走向未來」。「我記得當時台灣的畫廊其實已經流行過一波以較偏向中青輩為主的現當代藝術家;而多數的畫廊也似乎不再以這樣方向來推動,感覺上以鎖定更年輕一輩的台灣本地藝術家為推展宗旨,好像只有『科元』」。「『也趣』以年輕台灣藝術家為合作對象,採取都是經紀制,可是這樣的機制也惹來諸多不認同的反對聲浪,覺得畫廊將藝術家綁得太緊、酬勞…等等意見。這樣的現象即便是到現在,依然是存在的。所以我常自我解嘲說,做畫廊20年,被罵了15年;只因為畫廊所堅持這套機制。跨國企業的管理模式,被套用到藝術產業,終究是困難窒礙。但,我還是沒有改變一開始的初衷,我還是堅持要放大台灣的藝術價值」。
所謂國際化,又到底該如何定義?
Rick說得極好。「通常產業沒國際化、藝術家沒國際化,才會談國際化」。「但是,國際化,到底是誰的國際化?是藝術家呢?還是產業?又或是什麼的…」?「我在一開始就提到的三鐵共構:產業、藝術家、大眾,這是畫廊要談國際化首先得建構共識的基礎,只是;很遺憾這三者從過去到現在共識始終難以產生。所謂產業涵括範圍不單單指畫廊,而是要將學術界、美術館界、媒體;都放在裡面。但長期以來學術與美術館這二大塊,向來與產業壁壘分明,這樣的情形在西方已經發展完整的藝術生態是極端少見的現象。畢竟,台灣始終忽略藝術價值的建立,應該是需要多面向的齊頭並進,而不是只有學術單一方所建立的價值才是唯一的價值」。
「畫廊在面對國際化這個議題,絕非只是你出去參加國際藝術博覽會,就是國際化。也不是畫廊引進國外藝術家作品,就是國際化。更不是藝術家出去參加國外的展覽,就是國際化。在我這15年實戰經驗中,有三個階段是得要完結的。第一,參加藝術博覽會。參與國際藝術博覽會,首先要清楚自己不是為了參加而去參加,而是應當清楚自己是為什麼要去參加!2007年我們採取的畫廊群體策略出去,這是有戰略的。我們希望讓國際知道台灣藝術!是台灣藝術,不是先去談台灣畫廊。在我的概念裡,藝術家的藝術價值是要被大眾公認,當這樣的價值是被認識、被建立,藝術家背後所代表的畫廊就會被看到的。參加國際藝術博覽會,其實也是在學習國際指標的藝術博覽會是如何在挑選參展單位與參展內容,這當中一個有組織的博覽會是如何建立自己的取捨標準,這個標準你一旦搞懂,也就是讓自己懂得該如何選擇適合自己調性與可望表現、想企達目標的藝術博覽會。只有通過適合自己的博覽會,也才能從中去梳理出能創造藝術家藝術價值的博覽會。第二,要慎選與國外畫廊的合作關係。首先,要先弄清楚當地畫廊界的標的性。當你想了解一個城市的畫廊產業狀況或規模,一定要深刻去看當地的畫廊眾生,要選擇跟自己畫廊屬性、能力相近的合作畫廊。能力相近,才表示能幫你達成想做卻做不到的目標。與國外畫廊建立合作關係,也就是建立可靠專業的國際網絡彼此幫忙,這種蔓延開來產生的輻射效應,得利的自然是藝術家。第三,國外設點。我想,自己的東西由自己來講應該更清楚。可是,畫廊想要在國外設點,絕對不能太率性,把市場擴充出去得先把自己能力可望達到的突破點設定清晰,這樣才能創造藝術家的價值。『也趣』在德國萊比錫的設點,已經來到第四年。我當初就想過,一定要在畫廊外面標示『台灣』、一定要展出『台灣藝術家作品』,這二點;我們都逐一落實。現在,我們也想把台北也趣藝廊每年都會推出【Y.E.S. TAIWAN】的年輕新秀濾選出來加入萊比錫的展覽行列,甚至;我們也願意將台灣畫廊優秀藝術家放到這個舞台,讓大家有機會認識」。
20年的畫廊歷史,15年的國際事務能力,Rick說「對台灣畫廊而言,國際化;大家都沒有經驗,也沒有前例可循,哪一個人不是摸著石頭過河。但對畫廊產業來講,國際化是個既艱困又漫長的大業。一旦做,就要持續。『也趣』長期以來分別與日本、德國、荷蘭三個國家的畫廊建立合作往來,確實很少跟藝術家個別合作。其間;我們也與中國的畫廊偶有合作。對我們來說,畫廊與畫廊的合作,在締造彼此所希望建立的藝術價值,也能更充分完整地逐步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