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生命更耽靜的供養
非對喧囂世界的迷戀
悲欣交集的人間…!
世紀災難頻傳…!
人人都要自修與共修…!
給地球賦予一個真善美的同心軸,放射寧靜的光芒。
在半徑、直徑、經緯度裡,
闡釋著新思維、新語境,
訴說著人類新時代的開悟,
引領新世紀的國度。
我的作品,
從人的內心是一個小宇宙,
貫穿時空天地間,
人的心靈軌道與宇宙運行軌道,
有著相通的密碼。
——葉方
文/鄭乃銘
葉方一直在建構屬於她自己內觀的世界。
也許,這樣的一個世界不盡與現實同,因此;她更能稱呼它為「宇宙秘境」;一個足供她徜徉、沉澱的場域。
她在臺南市美術館的【驚嘆號】個展,就更能把她對這一方宇宙秘境陳述得相當清透。
葉方相當有意思的一點是,她選擇的材料幾乎都具有透明感、映射能力,再加上大量的投影運用,這就好像她在面對所域構思的一座反思與冥想場域,基本上就是希望這樣的場域能一眼就被洞穿、看進去,更能夠投映出自身,而不是一座巨大隔絕的大牆。這點多少也說明,這位藝術家在面對靜思的世界是採取開放且希望能邀請對方進入的大方心態。
只是,也許葉方自己並沒有那麼深切覺得,她的作品著著實實散發著生命與時間競足感。
她最被外界所著稱是所繪製那朵碩大盛放粉紅牡丹,她以極為精細的寫實技巧來描繪出這朵牡丹,而且通常只有一朵!從某個心理角度來說,這多少脫離不了她內在心念的孤獨,這朵吸引人眼球的牡丹,也可以視為葉方自己個人的自畫像。
圖面上,在這朵盛開的牡丹花的下側,葉方也常以一碗粗陶彩繪的碗來作對映;碗裡面總是盛著水,也或者這個陶碗清清淺淺擱置在水面。花與水,都是屬於自然界無限循環的「生命體」。但,也都會因為週期性或外在因素而面臨衰敗或枯竭。葉方讓這些經由她精細彩繪出來的主題,當它們被置入像羅盤是被拿來測量方向、天地經緯線作為定向儀,甚或像出現在鐘捶形式的時候,她那種既想想觸及的生命有限性;又希望探觸生命定位的意念就格外分明。
觸及生命無常的心念,固然是葉方作品會被察覺的意念。但另一方面則可以從她的作品採取類裝置手法呈現時,能看出她會經營、架構出所謂非正規性的壇的輪廓。也就是說,她也許沒有特意想讓作品朝宗教意象指涉,但在圓與方形的結構底下,葉方一層又一層推演內心對更深邃的寧靜、淡然,有著相當程度的嚮往。
她在展覽現場,以透明壓克力所製成方形框,都能在投影的巧妙運用下,反映出牡丹花局部特寫。葉方在這個部分的處理,看得出煞費心力。她不單單只是投射圖案而已。她相對在一個方城概念底下,經由不同方向的方形框來相互對廓,這裡所產生的圖像,就是牡丹花,這好像是在暗示;生命總是可以透過不同形式、不同地方來自找出路、各找風采。
葉方在感性依歸之外,在展覽現場也能看到她以較冷靜的理性來作為訴求,她大量運用精側的象徵性來導引出對生命周期/循環的看法。
例如,達文西在1490年根據古羅馬建築師維特魯威著作啟發所繪製的〈維特魯威人Vitruvian Man〉,就被葉方拿來作為其中一件作品的透視基底。達文西的〈維特魯威人〉描繪的是一個裸體男子處於兩個重疊的位置,四肢伸展開來,而他的足與手指各為端點,進而外接出成正方形、成圓形。這個被視為黃金比例人體畫,自然也是文藝復興極盛期的原型代表。只是,葉方擷取這個圖繪,但又讓它被框在中國八卦圖案裡面,陰陽兩極也各自又埋著她的牡丹花繪。葉方在所謂生命的軸線概念底下,企圖打破中西方的定律,以相互融合的無疆界觀來隱喻出她對於宇宙運行軌道相通精神。
在南美館的展覽空間,葉方大量減低燈光投射數量,但也因為作品有相當程度投影運用,自然也讓觀眾能更聚焦在作品呈現上。具有隔屏效用的鏡面紙,同樣也能扮演映射的視覺效果,帶出作品如鏡花水月般的虛虛渺渺。
葉方所塑造的極境微光,就具備讓觀者進入展間;有一股降低煩躁紛擾的作用,對這眼前與其說是真實的假象,不如說是虛擬的真實,而這麼一份虛擬的真實,是源自人對於生命更耽靜的供養,而不是對喧囂世界的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