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風華・一息相通 【我聞─謐院宋瓷展】回望

2022年12月2-4日在台北文華東方酒店盛大開展的【2022 ART FUSION 新融和藝術博覽會】，主辦方鑒於宋瓷在藝術史的美學高度，經過多次敦請，終於邀得向來極為低調的「謐院」共襄盛舉。【我聞─謐院宋瓷展】的回響十分廣泛且佳評如潮，筆者謹以策展人身分撰文為誌，並向各界敬申謝忱。

「謐院」恰如其名，其藏品歷經兩代三十餘載的傳承積累，父子倆人品味一同，雅好歷代中華文物，尤其醉心於宋瓷，因此長期在華人世界與各大國際拍賣會中，以宋韻美學為中心低調收藏，日積月累，靜水流深，匯集了一批質量俱精的宋瓷珍藏。

【我聞─謐院宋瓷展】雖然展期只有三天，卻饒富深意，因為這其實是年輕的謐院主人，藉此善緣向雙親致敬的小型展，也讓父親在疫情緩和之際，邀請久未謀面的友人們喝茶敘舊。由於家人篤信佛教，是以將本展定名【我聞】，以此呼應佛經開卷的「如是我聞」，亦有深深的祝禱祈福之意。

【我聞】想要聞見的是幽渺的宋韻氣息，謐院主人據此從眾多藏品中，擇定四類主題進行篩選：花瓶、香爐、茶器、佛像，藉以呼應宋韻美學中的花香、爐香、茶香、心香之美。選擇困難症大發作的主人笑稱：此事說來容易，但既想要盡可能涵蓋最多窯口，又想要呈現宋瓷的多樣面貌，就難免在反覆的割捨中左右為難。當35件展品大致底定後，又再慮及，凡論宋代人文藝術，必然觸及「四般閒事」──燒香、點茶、掛畫、插花。這其中三者已備，唯獨「掛畫」非宋瓷能及。幾經斟酌，謐院主人決定掛出日本藝術家井上有一（1916-1985）的作品，讓這位飽蘸濃情，充滿生命吶喊的現代藝術家，詮釋藝術跨越時空與疆界的無比能量。這四幅墨瀋淋漓的作品是：「豪」、「弱」、「懶」、「地藏歎偈」，謐院主人說：因為這些都是人生歷程中必然要面對的挑戰。

作為一個身處網路時代的策展人，絕不能忽略一件事：「網路是有記憶的，並且會記住很久很久！」換言之：「真正的展覽是開始於展前兩個月，結束於展後十數年。」因此，我和謐院主人有一個共識：「好東西自己會說話」，所以展覽的傳播策略就是：讓「它們」和「他們」自己去說——
「它們」是展品，宋瓷美學千年不變，誠如展言所說「千載一息相通，見器如對宋人」。
「他們」是觀眾，任由參觀者在四面通透的展櫃前，盡情鑑賞器物細節，全方位環繞拍照，於是他們的照片與口碑自然會在網路傳播再傳播，無遠弗屆地跨越地理、時空的限制。事實上，傳播本身就是展覽的一部分！

對展期不長的【我聞－謐院宋瓷展】而言，策展的命題挑戰是：如何在一個相對侷促的空間，密集陳列35件價值不斐的珍貴宋瓷，並設法營構出古典優雅、安全舒適的開放式觀展體驗。此外，預計會有許多長輩、貴賓蒞臨，必須規劃出三組茶席，尖峰時段能同步接待二十位貴賓品茶。

展址雖是五星級的台北文華東方國際酒店，但其地下樓層並非既成的展覽館，而是一個非常「原生態」的裸裝水泥牆柱空間，加上進場布置時間只有兩天，高度考驗團隊施作效率。儘管時間、空間都有挑戰性，幸好我們也有兩大優勢：精彩的展品、優秀的團隊。

眾所周知，宋代自帝王以下皆以黑盞為貴，帶動了當時全國各大窯口燒造黑盞之風，因此【我聞─謐院宋瓷展】全場以無彩度的黑灰色系為主基調，期能營造「靜謐內斂且具現代感」的宋韻氛圍。在與設計團隊討論展場條件後，主人決定相關硬體，從茶桌、茶椅、展櫃、竹簾……全部量身訂造，維持色系、風格與材質的協調感。同時，考量疫情因素，設計了寬敞舒適的極簡茶桌椅，展區也不作封閉式隔間，採用通透感十足的懸吊式布邊黑竹簾。凡此，都在設計師炯宏的規劃下，一一就緒。

謐院主人認為釉色、胎質是宋瓷鑑賞的重要細節，且要求隨附器物底足照片。為了方便觀眾視野，特別設計了高挑形的展櫃，上半段的穿透感結合下半部鐵件的穩固結構，簡練的線條展現了現代風格。當這廿餘座展櫃以方陣式排列展出時，的確琳瑯滿目，蔚為大觀，提供鑑賞者最近距離、最全方位的觀察角度。

任何成功的展覽，除了硬體陳設的縝密規畫之外，更重要的是全體人員的協調作業。【我聞─謐院宋瓷展】在禮賓服務方面也力求周到，尤其是由EVA老師領軍的幾位侍茶師、攝影師、接待人員、安全人員等，都為提供高質量展覽付出相當心力，令人感佩。

現時展覽已曲終人散，但宋瓷帶來的美學風韻裊裊未歇，一如千年以來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