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覽開幕式 上海龍美術館館長王薇致詞:
我和我先生劉益謙認識任重的畫,要比認識任重先生本人久。20多年前,我先生收藏了任重一件繪畫作品,當時聽說了他是位很有才華的、吸收了中國傳統繪畫精神的藝術家。收藏他的作品,更多地是希望當代國畫圈能出一位和古人對話的藝術家,希望在當下中國,將傳統藝術發揚光大。任重從幼年起就跟隨自己的父親學國學、詩文、書法,臨摹古畫,研究古人創作,到現在已經40多年。在中國傳統文化方面,任重具備了深厚的修養,這使得他對水墨丹青有了獨到的見解,應用到創作上,則博採眾長,超脫出古人的範本,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這其實是非常難得的。本次展覽,展出了任重先生108件繪畫作品,涵蓋工筆花鳥、人物、山水多個題材,筆墨豐富,細節微妙,非常值得長久的欣賞。同時,竇唯.朝簡也為本次展覽專門營造了《雪竹賦》《雁陣賦》等背景音樂。希望大家能在玄妙悠遠的音樂裡,觀看任重先生的畫作,達到音畫神契、天人合一的氣韻。
展覽策劃、龍美術館聯合創始人劉益謙稱致詞:
任重是一位自帶流量、自帶觀眾的藝術家。差不多20年前,我在朵雲軒拍賣花24萬人民幣買了任重的一張〈出水觀音〉。具體細節我記不清楚了,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很年輕的藝術家。今天龍美術館舉辦任重水墨丹青藝術展,是上次我跟他見面以後,我給他提出說,有機會龍美術館幫你做個展。為什麼有這個想法呢?我還是基於中國當代水墨的現狀考慮的,我認為任重是在我們這個年代、在當下中青年的藝術家裡面,對傳統和宋元以來的中國繪畫及文化有自己的傳承和發展。在中國傳統繪畫的江河中,我希望任重先生能有自己的一條小溪。
策展人謝定偉對任重創作給予極高評價:
我和任重聊過,這個展覽是他近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個展,非常不容易。我和任重認識十幾年了,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絡,所以我了解他,也了解他的繪畫。今天這次展覽非常難得,108幅作品除了第一幅〈嵇叔夜服散圖〉創作於2005年之外,剩下107幅作品都是近五年創作。
任重分享〈雁陣賦〉以及與竇唯的合作
〈雁陣賦〉有一個文學淵源。我們都知道「唐無文章,宋無賦」,但宋代依然有四篇名賦千載流傳,分別為歐陽修〈秋聲賦〉,東坡居士的前後〈赤壁賦〉,田錫〈雁陣賦〉。我想特別給大家介紹任重畫的雪竹,這在中國傳統繪畫中非常難得。五代徐熙的〈雪竹圖〉,收藏在上海博物館。這件畫到現在有1000年的歷史,1000年來沒有第二個畫家用徐熙的這種方式畫雪竹。我曾跟任重說過,他是當今「雪竹一哥」。五代徐熙的〈雪竹圖〉應該說是「雪竹第一,天下第一」,那麼任重就是雪竹的「天下第二」。
這張畫構思了3年,畫了17版草稿,在構思的過程中,我和竇唯先生經常談起我的感受,我也希望他能創作一首音樂作品。我們倆聊完以後,我留他吃午飯。他說不了,他要馬上回去創作音樂。第二天,大概過了17個小時,他的音樂、吟唱、錄製全部完成。這張畫正式創作的開始是竇唯的〈雁陣賦〉,我也想分享給大家他這種驚世的才華。這首音樂陪伴著我,大概用了七個月的時間,我完成了這幅畫,但這之前的準備我覺得不能用時間來計算。我覺得更多的是情感,不管是一張畫也好,我們的生活也好,它一定有一個真實的來源、有自己感情上的提純,然後才有真誠的反應。這是我自己的一點點感受。竇唯想說的都在他的音樂裡,這一點我也想向他學習,把更多的感情放到自己的作品當中。


在歷史的長河裡
任重和他的畫
文 / 陳佩秋
幼承庭訓,在詩文、史論等中國傳統文化方面的深厚修養造就了任重先器識而後繪事的堅實基礎。他從不尋求所謂的「捷徑」,只是默默地耕耘堆積,默默地浸潤。對繪畫的追求已經成了任重的信仰,技法的精湛只是他追求更高藝術境界的基石,在傳統文化的歷史長河裡駐足纔是他的終極目標。
任重力追宋元、五代、晉唐,但是從高古到當代,他是當做一個整體去傳承、借鑒的。不囿於門戶之見使他在見解上、技法上博取眾長,基礎堅實。在題材上,任重花鳥魚蟲,人物亭台,山水竹石一應俱全,又無一不自成一家。
在精彩紛呈的中國繪畫史上,即使是雪泥鴻爪也需篳路藍縷。在畫壇,任重還是年輕人,但是他的付出、他的堅守已經使得關注藝術的人們知道了任重這個名字。歷次的展覽、拍賣的成績就在那裡,訴說著這個年輕的畫家的工作。他的作品是那種經得起長久的欣賞,經得起歷史的評價,能讓人經久難忘的那種。今天的畫壇,精彩紛呈。明天呢,能留下的,纔是最好的。


「龍吟」、「雪君」、「玉山」、「雁陣」
是對作品題材的歸納,也暗示著作品意趣與靈感的來源
文 / 其弘
今日的觀眾習慣從側面認識一位畫家,從他的出身、事跡、言辭,或者他對社會做出的貢獻以及不可捉摸的思想等等。然而一旦回歸畫面本身,必須直視這一最為質樸的藝術本質之時,卻往往很少有畫家能夠經受考驗。
一幅好畫不必言說,任何需要用詞句解釋的內容都不如作品本身的迷人更具說服力,觀眾只要站在它的面前自然能感到其魅力。任重先生的作品即是這樣,在他筆下,無論是神采生動的禽鳥、若隱若現的雪竹,以及渙然浮動在雲煙之中、宛如幻境般的山水與矗立其中的蒼松,都具有其本質的美,它們好像並不依賴於畫家對其附加而自立在世間,成為獨立、完整、充滿生命感的美妙事物。
以其中最為卓越的雪竹而言,畫面展現出精巧的筆墨、絕妙的構思、渾然的氛圍,竹子被描繪得尤為出塵脫俗,它們簇生在湖石之間,一些清晰而挺拔,姿態令人印象深刻;一些遁入氤氳的煙靄,只留下朦朧的幻影。密布的竹葉每一片朝向都不相同,但彼此呼應,依然令人感到有序,葉片間的掏染使之產生豐富的層次,繼而將畫面的空間一層又一層向後延伸。


以上這些生動的物象被融入陰冷的基調,使人看著畫面便能感到寒冷,彷彿吸入一口清冷的空氣。而竹子挺拔的姿態又為這種寒意賦予孤獨的情感、高潔的氣質,令其散發出皎皎的寒光、展露君子般獨立的人格。而它們並不依賴於畫面之外的任何信息,它們只來自這幅畫本身,真實、生動、毫不虛偽。
即便以銳利的將要刺破紙絹的目光,嚴格審視任重先生的畫作,後者也宛如一塊完璧,令人找不出破綻。人們希望從缺點入手展開的話題在他的作品面前只能碰壁——首先,他顯然不願給任何人批評其繪畫技巧的機會,作品總是展現出至臻完美的技藝,哪怕是可以諒解的微小失誤也不存在;而後,他又展現出極大的野心,將其對繪畫的追求彰顯於畫面彷彿沒有窮盡的深度中。
關於前者——即幾近完美的形式而言,只要看一看他在畫面中展現的複雜與精巧,例如那些以雙鈎法繪製的松針是怎樣穿插、那些雪中的竹石是如何被巧妙掏染出繁複的層次,便能體會其背後所付出的巨大努力。而至於後者——他的野心究竟指向何方,則應將關注點從畫面的細節收回,繼而投射於其整體作品所呈現的全新語境。

如果帶著這樣的意圖去欣賞本次展出的所有作品,便能感到它們流露出一種共同的氣息,更具體地說,這些作品就如同雁陣之中的每一隻大雁,具有同一的目標,而以各自不同的姿態飛行。它們飛行的軌跡指向中國畫自古以來的最高追求——所謂「窮神變,測幽微」,古人以繪事窮極造化之神妙、探測意境之幽微,任重亦然。
以此作為目標,畫家試圖狀寫心中造化所不及的風景。無論是極小幅的作品——一片竹葉、一隻山雀,還是他的那些鴻篇巨製——一面巍峨的山壁、無數垂落的飛濺,都展現出其中蘊含的最動人的特質。這既源於他對古人的理解,對中國畫悠久傳統的錘鍊,使之能夠獲得提煉、重塑自然的能力;也來自他敏銳的自我,使之洞察造化之所以高妙的關節所在,而後意境逐漸形成、幽微緩緩浮現。
他的敏銳在一些小事中也得以反映。在許多場合,任重先生向我提起過許多有趣或者任性的創作意圖,比如他曾反覆琢磨竹枝的末端如何展現彈性,讓人想要撫彎它,而斷竹則應該讓觀者好似聽見折斷時「咔!」的清脆聲;又比如他多次和我強調:把小禽的眼睛畫得嫵媚使之富有人性是一種樂趣,同時這種樂趣又不能那麼輕易被人發現,所以要將小鳥「藏」進畫裡。

不得不承認,與其說這些意圖多麼了不起,不如關注它們所體現出的繪畫本質的快樂——這是「以我之筆寫我心」的自由抒寫,也是以內心關照外物的生命體驗,由此可見一位畫者的最大樂趣與其追求應當是重合的。而至於這些意圖如何被融入縝密的畫面,則可以由觀眾自己在展覽的作品中尋找。
在這篇短文的最後,宜以本次展覽的四個章節作為結尾,它們分別是「龍吟」、「雪君」、「玉山」與「雁陣」,既是對作品題材的歸納,也暗示著作品的意趣與靈感的來源,在「龍吟」中展現的孤高不群、在「雪君」中投射的無我之境、在「玉山」中營造的林泉高致以及最後在「雁陣」中表現出的縝密與浪漫——我想正是它們構成了任重先生筆下的大千世界,使我們得以洞見他的理想與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