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統計為 2007/1/1-2023/8/31

CANS藝術新聞：恭喜本次中貿聖佳拍賣獲得的優異成績，這件達摩像拍賣後至今依然熱度不減，據說這是驚天大漏，作為最重要的經手人，能否詳細分享一下徵集這件的情況？這件作品拍賣時的一些細節和您對此件作品的一些看法？

劉典新：徵集到這尊達摩像並不是偶然的。今年上半年，我的一位朋友說，他有一位朋友想送拍一尊超一流的何朝宗製達摩像，問我是否有徵集意向。當時這種口吻令我產生懷疑，眾所周知何朝宗的達摩像數量遠遠低於觀音像。

2022年11月，日本剛有一尊何朝宗款的達摩立像現身，怎麼會這麼快又冒出一尊達摩，當時我認為有90%的機率可能這件達摩是不對，可當朋友把圖片發來，立即眼前一亮，憑藉對何氏作品藝術面貌感知的敏感，當時看圖便可認定為真品。與很多網友看到的原始狀態不同，我看到的是這尊達摩像被清洗一半的照片，我抑制不住興奮的說，東西在哪，是不是在福建，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實際上我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2016年中貿春拍，本人入職中貿的首場拍賣，上拍一只〈明成化御窯鬥彩蓮池鴛鴦紋墩式碗〉，委托方以大概3000元人民幣的價格買到，曾送拍別家公司沒得到回應，最終在中貿聖佳拍出1736.5萬人民幣的成交額。另一件〈清雍正 御製洋彩檸檬黃地開光九桃紋寶月瓶〉，據悉委托方17,000美元從海外購回，在中貿聖佳2022年秋拍中以2829萬人民幣成交；同場一件〈明宣德 御製青花穿花遊龍紋盤〉以10萬元的合同保留價起拍，歷經半個多小時的激烈競價，終以1196萬人民幣成交。類似高溢價的情況在中貿還發生數次，在連鎖效應下，相信本場這尊達摩坐像的委托方是經分析研判後才鎖定送拍中貿的。這件作品的最大熱點並不在於一千兩百萬人民幣的成交額本身，而是從福建地攤幾乎無人問津、甚至被懷疑對待的300元到京城拍場1200萬人民幣4萬倍高溢價跌宕起伏充滿故事性的過程。

近十年間，現代仿明代德化瓷的水平突飛猛進，十年前我們認為根本無法複製的作品，已經有很不錯的復刻品出現，如不曾在國際市場或北京拍賣市場「拼殺」過的行家對德化瓷的認知容易產生偏差。儘管如此，上述所指僅僅是侷限在中高端作品的臨摹比較相似，但對於像這件何氏最頂尖藝術水準作品的模仿則是難以企及，不可等量齊觀。

CANS藝術新聞：德化白瓷實是非常悠久的拍賣門類，但始終整體價格水位不高，對此能否談談您對德化白瓷整體市場表現的觀點與看法？

劉典新：談德化白瓷之前，我們先來觀察明清兩代景德鎮官窯瓷器，景德鎮官窯瓷器在明清兩代中每一朝都有無數品類的經典作品，「官窯」意味著制式化強，產生了一定數量的高、尖端產品和大量的中端產品，普通作品的數量相對巨大，依托均衡結構下的作品規模，便可形成金字塔形遞進式的結構體系及穩固的價格體系。當我們用景德鎮官窯的不同等級作品數量結構體系對標德化窯，兩者的呈現大相徑庭，拍賣和一級古董市場中，明清德化白瓷雕塑的普通產品占比高達約95%以上，中、高端占比約僅4.9%左右，而何朝宗本人親製的頂尖作品甚至遠遠不足0.1%。我們作過大概統計，何朝宗本人親製的作品在海內外公私典藏中所能見到的數量沒有超過30尊，所見的署「何朝宗」款作品更多的是來自何氏弟子或何派風格的作品。大批的迎合外銷風格和普通的德化窯產品占比絕大多數，德化白瓷品質和數量結構如此懸殊不均，是德化白瓷整體價格水平持續偏低的根本原因，同時，德化白瓷普品的低水位不會影響精品的價格，德化白瓷市場表現的特殊性即在於此。

CANS藝術新聞：德化白瓷整體水位不高的情況下，您說這是一件孤例，為何這件被會稱之為孤例？

劉典新：我們已知何朝宗觀音題材塑像的數量遠大於達摩像。達摩像有坐巖的，有坐蒲團的，還有渡海立像，為何這尊被稱之為孤例呢？這件作品是目前為止，海內外公私典藏關於何氏作坐蒲團達摩題材當中，臉相衣褶塑造水準、胎釉質量等綜合最出色的一尊。整體塑造水平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只有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所藏無款的一尊（從整體藝術風格推測極可能亦是何氏作品）。除此以外，另見大英博物館藏工藝水平比較接近的一例，但大英例胎釉燒造質量較差、整器開片沁黃，且目前尚未知其是否帶款。因此，公私典藏中，可以鎖定為何朝宗親製並且帶落款達摩蒲團坐像目前僅此一尊，可稱孤例。

還有一點要說明的是，達摩一葦渡江題材造型體量大，立像達摩的價格通常更貴一點。盡管去年日本的那尊渡江達摩沒有著錄出版和傳承，依然可以拍到約1700萬人民幣的價格，這是精品何朝宗作品目前應有的價位水準。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以上兩尊達摩像，其餘見著於收藏拍賣市場上高成交額的德化白瓷均有早期記錄或顯赫的傳承。由此給我們帶來一個重要啟示，當評判一件藝術品的市場價值時，藏家們著眼點應最終回歸到審視作品本身的藝術水準高低，不應一味地盲目強調其來源和顯赫著錄的附加值。這兩尊達摩像在拍場的高價成交，便衝破了行業內以往「缺乏顯赫傳承著錄則不能獲得高額成交」的慣性思維。

CANS藝術新聞：依您觀察，哪些買家在購買德化白瓷？（地域，年齡），從年代，題材，和瓷塑家多方面討論，哪些類型的比較受市場歡迎？

劉典新：德化白瓷的收藏群體雖然沒有景德鎮窯的地域覆蓋面廣，但德化白瓷參與競價的買家仍是分布於中國各地的，值得注意的是，中高端德化瓷最終競得者多數是福建的買家，尤其以福建的福州、泉州和廈門這三個地域為主。而頂尖的德化窯瓷器則幾乎100%被這三個地區的藏家收入囊中。多數的買家是60後或70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這尊達摩坐像在競價時，underbid是一位零零後的買家。

拍賣當晚，這位千禧後的買家與對手從500萬開始每人十萬的競價階梯，鏖戰30餘分鐘，兩人都志在必得的心態引得拍場一陣歡呼。以受市場熱捧的角度討論，高尖端德化白瓷市場所呈現的題材是有侷限的，僅以觀音和達摩兩類。像彌勒、文昌君等的市場價格與前兩者比較，價位較為懸殊。買家仍以收藏名家作品的心態在購買德化白瓷，但僅僅以何朝宗為代表的少數幾位明代瓷塑家最受藏家青睞（其中包括林希宗、何潮等名家），而當中無論名氣聲望或是藝術造詣、市場價值，何氏均與其他名家拉開懸殊距離，可謂是執牛耳者。又因為何朝宗此等拔萃精品極其罕見，即使已經具有相當收藏規模的德化瓷塑收藏家們面對頂級作品仍然會競爭激烈。即便在作品數量少、客戶群體都有侷限性的情況下，由於買方群體購藏行為普遍具備藝術審美的眼光，因而德化白瓷的中高端及拔尖作品依然具有持續穩定的價格體系。

CANS藝術新聞：正如《天工開物》裡所言，「德化窯」惟以燒造瓷仙人物玩器，不適實用，可以理解為在明代，德化白瓷以瓷塑為特色？日用瓷較少？我們可以把德化白瓷延伸到瓷塑這個範疇裡討論嗎？瓷塑的市場情況如何？

劉典新：首先，目前介入頂級德化瓷塑的買家，都是基於藝術審美的需求在收藏，即使收藏圈層範圍較小，價格依舊穩定且呈漸長趨勢。延伸到瓷塑的範疇，我們可做景德鎮官窯瓷塑與德化白瓷的對照，兩者的創作初衷有所不同，製作理念也存在區別。簡單來說，景德鎮御窯作品的創作以滿足皇家供奉和信仰需求為首要；德化窯從線條勾勒到衣飾飄逸輕柔質感的表達，無一不在體現極致的雕塑技藝，「炫技」的成分偏重。景德鎮御窯瓷塑衣褶的處理相對較淺，除了表現面部神性雕刻的極致以外，更注重於器身彩繪裝飾的呈現效果。兩者從目前市場中的表現來說，景德鎮御窯瓷塑的市場價格還是要略低於德化白瓷何朝宗的拔尖作品。正因德化瓷土的可塑性極強以及胎釉結合對衣飾質感的極致呈現，造就了以瓷塑為特色的德化白瓷享譽全球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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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化白瓷造像排行榜（2007/1/1-2023/8/31）

德化白瓷造像排行榜 專訪上氏拍賣總裁 上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