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寶璽 稀缺隽永 前景可期
那娜 / 專訪
北京保利拍賣於2005年成立以來,秉承國際頂級拍賣行的戰略思維,在古董珍玩板塊深度耕耘,李移舟作為北京保利拍賣中國古董珍玩藝術總監在十餘年間為拍賣市場呈現了諸多優質專場,更承襲歷史脈絡發展出【佞宋】、【大明 · 格古】、【禹貢】等多個明星品牌專場。重寶頻現,引領市場潮流的北京保利,於2010首度現身〈御製白玉交龍鈕「自強不息」寶璽〉,又在2011年乘勝追擊推出了【忘情乎太上–清乾隆、嘉慶璽印藝術】專場。自此帝王璽印出現在保利拍賣便成了常態,及至2022年,北京保利拍賣共推出了三十餘方帝王璽印,其中〈白玉御題詩「太上皇帝」圓璽〉以1.61億人民幣至今位居皇室印璽排行榜TOP1的地位;另一方TOP5〈銅點金異獸鈕「乾隆御覽之寶」寶璽〉則是乾隆帝御用璽印中唯一一方銅質印章,作為乾隆登基後最初製作的璽印,身份尤為貴重。《CANS藝術新聞》與《拍賣年鑒》本期合作推出【寶璽 100 II】專輯,邀請李移舟為讀者分享他經手過的有關寶璽的故事,如果我們想要探討關於寶璽收藏的意義,不妨上手一方寶璽,那遙不可觸的皇權與帝王品味的融合便有了畫面,如果是從意趣的角度,我們又在李移舟的講述中發現,當帝王寶璽作為傳世的傑作同樣擁有相當豐富的內涵與生命力。
排名統計至2022/6/30

昌化雞血石蒼龍教子鈕寶璽「敬勝怠」
乾隆
BP 北京保利 2017/06/06 Lot 5110
11 x 6; H 8.6 cm
RMB 23,000,000
CANS藝術新聞:長期以來,象徵皇權的帝王寶璽似乎並沒有受到經濟環境甚至疫情的影響,仍保持熱度,您是否認同這一點,而其中的原因是甚麼?
李移舟:我認為帝王寶璽不受經濟和疫情影響的原因,與其獨特的稀缺度有關。雖然我們已知乾隆帝一生擁有1800餘方璽印,比其他清帝的加起來總和還要多。但迄今為止,我們在市場中所能見到的寶璽僅有百十方,分佈上以乾隆為主,康熙時期的寶璽偶有露面,雍正極少,嘉慶、道光也是少部分,再到晚清光緒、慈禧和宣統則各有一點數量。毋庸置疑,皇帝璽印是皇權最核心的象徵,跟皇家以及皇帝本人的關係應是十分緊密,但在當時,璽印並不被劃分為藝術品的範疇。作為皇權的體現,比書畫、陶瓷等藝術品的意義更為尊貴莊嚴。尤其在清代,璽印大多稱寶,比如〈乾隆御筆之寶〉、〈乾隆御覽之寶〉等等,寶璽作為皇家至寶的象徵,它的高價值由此可見。
在近十五年間,由於清宮檔案大面積的發表,和《寶藪》、《清代帝后璽印譜》的出版,為寶璽的斷代,甄別提供了重要依據,大大帶動了這一門類的行情。印譜一方面能幫助我們一一比對故宮收藏以及海外回流;另一方面把以前所謂民國仿作的,很多問題都清晰的剝離出來,所以這些重要的出版,對於市場的進步和行情堅挺是有幫助的。從鑒賞和收藏的角度觀察,這些運用了珍貴材料(玉、田黃、壽山芙蓉、銅點金)又象徵王權的寶璽,當作為藝術品討論時,它又是具有集合典章制度、珍貴材料、雕工、篆刻的綜合體,有很多值得藏家玩味的地方。

御製壽山凍石「乾隆宸翰」寶璽
乾隆
BP 北京保利 2018/06/19
Lot 5184 4.2 x 4.2 x 9.1 cm
RMB 19,550,000
CANS藝術新聞:自2010年北京保利拍賣〈御製白玉交龍鈕「自強不息」寶璽〉開始,每年在保利拍場上都能見到帝王寶璽的身影。2011年下半年拍出的〈白玉御題詩「太上皇帝」圓璽〉更是蟬連十餘年,至今仍保持著寶璽TOP1的地位,能否談談保利此門類拍品發展迄今的歷程?
李移舟:從2010年拍賣首次呈現的「自強不息」寶璽成交伊始,每一方寶璽成交的背後,保利團隊都要對其進行大量研究與考證工作,為藏家提供比較全面的學術支援。在2020年出版的《保利拍賣15周年精品集》的古董珍玩卷中,整理收錄了二十餘方帝王寶璽,加之近兩年的成績,我們大約經手了近三十方帝王印璽。其中以清乾隆時期為主,實際上,帝王印璽拍賣的核心就是在乾隆時期。我們經手了幾乎各種材質的寶璽,比如白玉、銅點金,碧玉、水晶、壽山石的田黃、芙蓉石,甚至昌化雞血石、瑪瑙等,由此我們瞭解到寶璽樣式的多樣性和用材的豐富。

御製黃水晶「德日新」、「所寶惟賢」、「乾隆御筆」組璽三方(原配紫檀印匣)
乾隆
BP 北京保利 2020/10/19 Lot 5079
2.6 x 1.4 x 4.3 ; 2.1 x 2.1 x 4.6 ; 2.3 x 2.3 x 5
RMB 19,550,000
CANS藝術新聞:在這十餘年間,您經手過許多件天價印璽,有那些拍品是讓您至今難忘的?
李移舟:我印象比較深刻幾方寶璽中,〈乾隆 銅點金異獸鈕「乾隆御覽之寶」寶璽〉是我們拍賣過的年代最早,份量最重的一方寶璽,選材特殊,為精銅鑄造,是乾隆帝御用璽印中唯一一方銅質印章,製於乾隆三年,作為乾隆登基後最初製作的璽印,象徵身份的意義更加重要,大概有3.8公斤,我拿起這方寶璽時,非常的壓手,特別有江山為重,皇權在手的感覺。
特別的是,〈乾隆 銅點金異獸鈕「乾隆御覽之寶」寶璽〉上一次見於拍賣是在1952年的法國,我們收到這一重器後便展開文獻和檔案的查證工作,在早期出版的璽印書籍中,記載這方寶璽是在乾隆二年製作的第一方的璽印,但是我們翻了一整遍乾隆二年的清宮檔案,並沒有此璽,這時我們心裡七上八下的,最終是在乾隆三年的檔案中才找到記錄,確定這方寶璽其實是在乾隆三年奉旨製作的。另外,我們在觀察印文時,發現在「乾隆御覽之寶」的「覽」字的橫向筆劃上有一個向上的小缺口,看了實物才知原來這不是後來磕碰導致的,而是銅質本身在鑄造過程中出現的沙眼所致,由於技術缺陷出現的氣口也證明這方寶璽的自然天成。
另一方則是可以放在手中把玩的〈白玉御題詩「太上皇帝」圓璽〉。此方御璽是乾隆六十年,乾隆帝85歲被尊為太上皇帝時所製,也是乾隆二十多方「太上皇帝」御璽中唯一一枚圓形的,璽印造型像一個圓柱形軸頭,手感極溫潤,頂部仿漢玉做出黃褐沁色,四周所刻詩句表達了乾隆對退休生活的嚮往和人生終點時期的達觀和泰然之心。盤桓在手中時彷彿讓人感受到85歲弘曆的手溫。北京故宮藏唐代韓滉《五牛圖》卷、晉代王獻之《中秋帖》等名作上均鈐有此印。兩方璽印一方一圓,一輕一重,一方象徵皇權貴重,供於廟堂,一方手中把玩,江山在握。

「孝懿溫誠端仁憲穆和恪慈惠奉天佐聖仁皇后之寶」
嘉慶
BP 北京保利 2015/12/08 Lot 7478 12.8 x 12.8 x 9 cm
RMB 13,225,000
CANS藝術新聞:「皇室寶璽」在中國藝術品市場上的數量算是非常稀少,價位高,能參與的藏家並不多。在貨源與藏家都少的狀況下,未來發展的前景如何?
李移舟:我們曾在2017年經手過一方瑪瑙的小印,印文「叢雲」,當時的委託方非常有心,「叢雲」的初次亮相是在內地一場小拍的十件一組的無底價璽印裡,後來經過查證,確定該璽在乾隆御筆書畫和清宮收藏的古書畫上曾鈐用上百次,2017年保利春拍這方〈清乾隆 纏絲南紅瑪瑙朱雀鈕寶璽「叢雲」〉以437萬人民幣成交,是一件溢價大約200倍的例子,由這方璽可知璽印的彈性空間巨大。一方璽印實際上蘊含的知識量極其豐富,雕刻、篆刻、文獻印譜的比對,用印制度,這也是所謂璽印在皇權以外,非常值得收藏的緣故。從晚清以來,流散於民間的璽印並不多,對於那些有印譜、印文但還沒有看到原作的散落在民間的遺珠,我們應保持期待,希望得到新老藏家的重視。
雖然在貴刊整理出的寶璽排行榜中我們看到,TOP2〈「乾隆御筆之寶」璽〉和TOP3的〈乾隆帝御寶太獅少獅鈕壽山石璽〉都是壽山石,但目前我認為一些壽山石、昌化石材的乾隆印仍然有一些的價格被低估了。壽山石的印鈕雕刻工藝術極強,比如我們經手過的〈昌化雞血石蒼龍教子鈕寶璽「敬勝怠」〉和〈御製壽山芙蓉石蒼龍教子鈕「古稀天子之寶」寶璽〉。還有一些是康熙、雍正時期名家留下來的印鈕,乾隆又將印文和印鈕進行組合,比如太獅少獅、蒼龍教子,還有一些俏色,可以說這些既是璽印,又是非常難得的壽山石藝術品,比起乾隆中晚期的白玉或碧玉交龍鈕的制式化璽印更具有藝術性。一些高價的壽山石璽印雖然有出現,不過還有一部分乾隆中後期的壽山石、雞血石的閒章的價格還有提升的空間。

「乾隆年仿明仁殿紙」田黃素方章
乾隆
BP 北京保利 2011/06/05
Lot 7210 L 4.8 cm
RMB 12,650,000
另外,如嘉慶、道光也有很重要的璽印,但價格普遍在三四百萬人民幣的價格區間,與乾隆的璽印價格落差很大,甚至有些嘉道的璽印比起2010至2011年的高峰期還要便宜三四成,以重要性而論,也是可以入手的。清晚期光緒、慈禧的璽印特點是個頭大,工藝水準稍遜前朝,但重在價位不高。宣統尤其是在遜清之後的小朝廷做的一些非常精緻的小璽是值得收藏的,比如我們經手過一方盛宣懷家族舊藏的〈御製雞血交龍鈕「無逸齋精鑒璽」〉。綜上所說,一些內容特殊表現帝王心性愛好的閒章,或者印鈕和材質(田黃、雞血石等)也值得藏家重視。

白玉龍鈕梵文璽
永樂
BP 北京保利 2015/12/07
Lot 7362 3 x 3 x 3 cm
RMB 11,500,000
CANS藝術新聞:依您的觀察,哪些收藏群熱衷於寶璽的收藏?是否出現過例如瓷器書畫或是當代的藏家也來參與寶璽的競投?購買寶璽的人著重在投資還是收藏呢?此外,如您前面所說,印璽有相當大的彈性空間,更曾有過溢價200倍的情況,這是否說明,寶璽作為投資項目時也是相當具有前景的呢?
李移舟:頂級寶璽的收藏自然需要有敏銳的收藏目標和雄厚的經濟實力,機構和私人藏家在這一門類中各有建樹,我們觀察到機構或有意成立美術館的私人藏家更願意購買如「太上皇帝」、「古稀天子」、「信天主人」這樣的寶璽作為鎮館之寶。古董瓷器和書畫的藏家在購買寶璽時方向也有不同,其中古代書畫的買家尤其關注鑒藏類的印章和閒章。
今年保利春拍將要呈現一方乾隆時期的田黃閒章,印文「意在筆先」。這方璽為壽山石質,隨形雕雲龍鈕,「意在筆先」出典自王羲之論衛夫人書法,是中國藝術理論的核心概念。乾隆十分重視對漢文化的學習,自覺地利用儒家思想塑造自己,一生博覽群書,好學不倦。他對古代典籍多能融會貫通,有自己的心得,對「意在筆先」的出典應當很熟悉,以其為印,實蘊含著他自己特定的語境。據不完全統計,僅《石渠寶笈》初編、續編、三編和《秘殿珠林》收錄的作品中就有超過二百件鈐蓋此方〈乾隆御製田黃隨形雕雲龍鈕「意在筆先」璽〉,如果加上已知的沒有被《石渠寶笈》著錄的鈐有此璽的作品,數量更為可觀,表明此璽的使用頻率是相當高的。如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清人畫《是一是二圖》貼落畫中的插屏上的乾隆御筆梅花圖,左下角即鈐有此璽。困於寶璽有限的流通量,這一門類無法被列為廣泛的項目,不過也正因其稀缺雋永的特點,吸引著不同門類藏家的追捧,且寶璽的換手率較低,也正好說明寶璽是一門相當有前景的收藏項目。

3.4 x 2.1 x 6 cm,重59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