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石雕篇專輯I 歷年拍賣成交精選

田本芬、那仁仁、林千惠/整理報導
CANS藝術新聞/專題策劃
拍賣年鑑/資料庫中心數據提供CANS

田本芬/撰文

2021年的除夕夜,在中國最重要的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上,《國寶回家》的單元引起極大的轟動。主持人張國立和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雲岡研究院院長杭侃共同揭曉,流失海外近百年的天龍山石窟第8窟佛首造像,由旅日華僑張榮先生無償捐獻給中國國家文物局。這件佛首經國家文物局鑒定為國家一級文物,於2020年12月12日重歸故里。這不僅是從日本回流的第一件高古石窟佛造像,同時也是2020年自海外回歸的第100件中國文物。杭侃院長表示,中國國家文物局會將這件佛首移交給太原天龍山石窟。

旅日華僑張榮先生原籍杭州,旅日多年,現為東京東瀛拍賣公司社長。他為人颯豪,專研宋瓷,在日本的中國藝術圈頗有名氣。慨然捐贈佛首,看得出他的豪氣與愛國情懷。此次天龍山佛首國寶的回流成為辛丑年開春後的一大話題,在社群媒體上的熱搜與討論度都相當高,這也再度喚起大眾對於中國古代雕塑藝術的關注。〈CANS藝術新聞〉曾於2007年、2013年、2019年先後製作了「雕塑」專輯,盤整自1985年至2019年的拍賣資料,分別針對木雕、石雕等古代雕塑做歸納整理。本期將以「雕塑-石雕篇專輯 」,對歷年重要的雕塑拍品再做欣賞與回顧。

石雕歷年拍賣TOP 1
比丘法興造釋迦三尊黃花石像
北魏
C 佳士得 2017/03/15 Lot 529
H 60.6 cm
USD 5,847,5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2
石灰岩鎮墓神獸 六朝
S 蘇富比 2007/03/20 Lot 512 108 x 118 cm
USD 5,472,000

中國雕塑藝術發展與佛教東傳有著密切的關係,佛教自漢代傳入中土一路發展至南北朝時,帶動宗教造像藝術的發展,並成為中國雕塑的主流。各地區的石窟藝術大放異彩,到了魏晉南北朝、隋唐更是達到了顛峰。十九世紀、二十世紀初,歐美一波的東方考古熱,加上中國清末民初國力衰弱與戰亂,造成了大量文物被盜伐盜賣的歷史浩劫,其中,尤以高古佛像與青銅器是重災戶。著名的芬蘭裔瑞典漢學家喜龍仁(Osvald Sirén)在1900年後多次來華,他拍攝了中國多地的建築及園林。除了皇家城池,喜龍仁還深入研究過其它形式的中國古代藝術。1922年他親訪天龍山石窟,1925年出版斐聲國際的專書《5-14世紀中國雕塑》,嘗試架構出西方人士所能理解欣賞的中國雕塑,尤其是中國古代佛教造像的指標性概念,這是中國佛像雕塑首次系統化整理與公開露面。書共分四卷,第一卷是文字論述,包括152頁的敘述和168頁的圖版說明;第二卷至第四卷共收錄623幅圖版,計有珂羅版(Collotypes,舊稱玻璃版)的實物圖片900多張。依佛教造像主要風格特徵的年代發展,輔以雕塑實物圖版,喜仁龍將中國雕塑厘分四期論述:一、古拙時期;南北朝、北魏、東魏、西魏。二、過渡時期;北齊、北周、隋代。三、成熟時期;唐代。四、衰微以及復興時期,晚唐、宋、遼。

石雕歷年拍賣TOP 3
石灰石雕菩薩立像

S 蘇富比 2018/09/12 Lot 8 H 100 cm
USD 4,335,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4
石灰岩雕大勢至菩薩立像
唐早期
C 佳士得 2018/09/13-14 Lot 1123 H 67 cm
USD 3,252,500

喜龍仁的出版,為後世記錄下中國佛教千餘年歷史遺跡的最後容顏,將中國佛像藝術之美傳揚到全世界。

隨著所謂的西方、日本所謂的探險隊、考古隊相繼來華考察與掠奪,中國各大石窟,雲岡、龍門、鞏縣、天龍山、響堂山、西夏文化黑水城等在國外強權下無一倖免,許多重要文物經由日本知名的山中商會、以及中國大骨董商盧芹齋、戴潤齋等於上世紀前半葉經手,進入了歐美、日本各大博物館、大學美術館與私人藏家。像是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克里夫蘭美術館、波士頓美術館、法國居美美術館、大阪市立美術館等,均以收藏精美重要的中國古代大型木雕與石雕聞名遐邇。這是中國佛像雕塑首次進入市場,清末民初是中國歷史上的一頁滄桑,國勢衰微造成了中國藝術品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遷徙,佛像雕塑則是離開了千百年的石窟寺院移居海外,再輾轉由私人財閥到各大美術館塵埃落定。以大阪市立美術館館藏為例,即由關西商人山口謙四郎家屬捐贈其收藏的125件中國佛教、道教石雕為核心。這波遷徙是由中國往海外的移動。

在近代則有第二波的移動,這波則是在華人經濟力抬頭後由西方向東方回流,主要是來自於私人收藏家的購藏。1985年6月3日紐約蘇富比曾舉辦【戴潤齋基金會藏重要中國雕塑雕刻藝術品】專拍。90年代臺灣藏家逐漸活躍在藝術市場,以臺灣藏家為市場主力曾經再掀起一波佛像雕塑換手,臺灣藏家以收藏明清福建閩南木雕佛像為啟蒙,在資訊日益發達,參觀過世界各大博物館的高古佛像收藏後開拓視野,逐漸提升收藏標的,1992-2000年左右是這波高古佛像雕塑市場的高峰期,無論是魏晉南北朝石雕佛像、大型唐宋元代木雕都極受追捧。

1997年台北故宮博物院曾集結臺灣收藏家石愚山房、良盛堂、源吟堂、震旦文教基金會、靜雅堂、藍田山房、鑫玉堂出借的百件珍藏,舉辦「雕塑別藏」特展,同年香港蘇富比迎來一批來自「戴潤齋舊藏」的佛像,更將市場熱度推升到最高點,之後雕塑市場漸漸沉靜。

石雕歷年拍賣TOP 5
大理石雕獅子坐像一對
明晚期
S 蘇富比 2010/04/08 Lot 1848 母160 x 72.5 x 118.7; 公157.5 x 75 x 117 cm
HKD 21,940,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6
石灰岩釋迦牟尼佛立像
北齊
C 佳士得 2020/09/25 Lot 1531 H 171.3 cm
USD 2,550,000

再現高潮則是來自2007年3月20日紐約蘇富比「Albright-Knox 水牛城藝術博物館收藏」專拍,這場專拍造成轟動,相當的成功,一件六朝〈石灰岩鎮辟邪獸〉創下了5,472,000美元,而這項紀錄一直維持到2017年。是場中幾件石雕也取得佳績,像是北魏〈石灰岩交腳彌勒菩薩〉1,361,600美元,北魏〈石灰岩擊鼓飛天殘片〉也以1,059,200美元成交;2009年3月18日紐約佳士得北齊〈彩繪大理石連背光菩薩立像〉 1,728,900美元等亮點,但2000年以後大批中國收藏的進場,市場氛圍都聚焦在百花齊放的明清藝術。2009、2010年紐約佳士得來自賽克勒(Arthur Mitchell Sackler)收藏的專拍,2012年12月19日,巴黎佳士得一件13世紀〈木雕觀音坐像〉拍出 9,025,000歐元新天價,2013年10月8日香港蘇富比四十週年推出日本大收藏家「藝海觀濤:坂本五郎珍藏中國藝術」專拍,明星拍品唐〈夾紵乾漆佛頭像〉在眾所齊盼下拍出 40,440,000港元。2015年紐約佳士得安思遠【錦瑟華年 ─ 安思遠私人珍藏】的兩場專拍,這幾場安思遠專拍的成功,讓雕塑市場也逐漸回暖,價格開始上揚。2017年春季紐約佳士得【宗器寶繪 ─ 藤田美術館藏中國古代藝術珍品】締造了單場最高成交金額的空前佳績。一尊來自山中商會、藤田美術館就藏的〈北魏 比丘法興造釋迦三尊黃花石像〉以5,847,500美元成交締造石雕佛造像的紀錄。接下來2018年紐約蘇富比【靜雅堂:中國佛教造像珍品】與2020紐約佳士得【崇聖御寶 – 詹姆斯及瑪麗蓮·阿爾斯多夫珍藏(第一部分)】也釋出幾件精品。

石雕歷年拍賣TOP 7
大理石雕佛首 隋
C 佳士得 2020/09/24 Lot 809 H 29.9 cm
USD 2,250,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8
石灰岩雕蓮花座菩薩立像

S 蘇富比 2018/04/02 Lot 3023 63.5 cm
HKD 15,720,000

博物館館系統收藏體系向來收藏家的標竿,是帶動藝術市場的火車頭,這些年來也有不少精采的雕塑展覽。

在藝術市場極有影響力的倫敦大骨董商埃斯卡納齊,1978年曾在倫敦舉辦過【Ancient Chinese Sculpture】。亞洲的博物館系統則有,1997年台北歷史博物館舉辦的【佛雕之美:北朝佛教石雕藝術】、台北故宮博物院的【雕塑別藏】。2000年高雄市立美術館舉辦收藏家呂良盛收藏的【千古佛顏:傳統雕刻特展】,2006年台北歷史博物館【歷代佛雕藝術之美】,2007年首爾大學博物館【佛像:智慧與慈悲之身】,2013年大阪市立美術館【北魏-石造佛像雕刻特展】。這些展覽都集結了來自民間與文博系統的力量,像是2013年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秋季大展,以1500年前的北魏石雕作為主題的「北魏-石造佛像雕刻特展」,可以作為上世紀20年代日本購藏中國石雕佛像的總結。展品以大阪市立美術館藏為主,並集結了日本各大博物館庋藏的精品,精彩絕倫,莊嚴肅穆中帶著法喜慈悲,彷彿穿越萬千恆河沙般來到諸佛國度,令人感到無比的震撼與感動。2016年北京故宮博物院舉辦的【中印佛教雕塑藝術展】與2017年杭州浙江博物館舉辦的【虔生出淨世-中國古代漢傳佛造像選萃展】,對中國石雕造像藝術的推廣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石雕歷年拍賣TOP 9
石灰岩雕觀音菩薩立像
唐早期
C 佳士得 2018/09/13-14 Lot 1124 H 67 cm
USD 1,992,5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0
石灰岩彩繪描金佛立像
北齊
C 佳士得 2015/03/20 Lot 755 H 46.4 cm
USD 1,805,000

在這些博物館的大展覽帶動下,近十年來的新一代的收藏家更具有高度,與前一波的純粹私人收藏在心態上有著顯著的差異。眾所周知台灣中台禪寺惟覺師傅是這30年來佛雕市場的最大藏家之一,香港李嘉誠的慈山寺是近年來在拍賣市場重要買家,泉州許榮茂新成立的海上絲綢博物館也有著佛造像收藏;北京、石家莊、福建閩南一帶也有不少新興收藏家。中國近年興起私人博物館潮,私人博物館潮除了個人因喜好收藏外也與中央政策、地方文化鼓勵息息相關。目前的中國雕塑市場檯面下的交易比檯面上的拍賣市場更加的蓬勃與活躍。從石窟寺院到博物館,現在偶爾在市場上釋出流通的造像,中國雕塑最重要的是「傳承有序,系出名門」,幾乎所有的重要雕塑都能追溯其源頭。沒有大型塑木雕,就稱不上東方藝術大博物館的觀念深植人心,所以大部份古代雕塑都已成為各大博物館鎮館之寶,列為重要文化財,市場上的珍品猶如鳳毛鱗角,可遇不可求;90年代出土的一批青州佛像與海外佛像回流是上波市場熱點,但在美國開始實施拍賣高古文物必須有來源紀錄的配套條款後,高古市場受到極大的衝擊。高古雕塑最大的問題是沒有「量」,好的雕塑都是博物館的鎮觀之寶,能流通市場上的實在太稀有。此次天龍山佛首國寶回流中國政府的高調宣傳,也宣示了大國崛起,面對歷史傷痕,保存、發揚傳統文化藝術的決心。這對高古雕塑市場會造成甚麼影響,且讓大家拭目以待。

石雕歷年拍賣TOP 11
彩繪大理石連背光菩薩立像
北齊
C 佳士得 2009/03/18 Lot 357 H 169.8 cm
USD 1,728,9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2
龍門石窟 石雕彌勒菩薩坐像
北魏 / 以後
C 佳士得 2015/03/17 Lot 14 H 61 cm
USD 1,505,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3
貼金石灰岩佛立像
北齊
C 佳士得 2019/03/22 Lot 1610 H 70.5 cm
USD 1,455,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4
石灰岩交腳彌勒菩薩
北魏
S 蘇富比 2007/03/20 Lot 503 59.5 cm
USD 1,361,6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5
黃花石雕佛七尊像
東魏
S 蘇富比 2018/03/20 Lot 202 H 43.2 cm
USD 1,335,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6
天龍山砂岩菩薩半跏像

C 佳士得 2003/03/26 Lot 148 H 128.2 cm
USD 1,183,5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7
石灰岩擊鼓飛天殘片
北魏
S 蘇富比 2007/03/20 Lot 506 53.4 cm
USD 1,059,2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8
龍門風格石灰岩雕佛頭
唐早期
S 蘇富比 2012/09/11 Lot 118 H 58.5 cm
USD 992,5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19
石雕釋迦牟尼佛立像
北齊
PHK 保利香港 2014/10/07 Lot 3472 H 126 cm
HKD 7,316,000
石雕歷年拍賣TOP 20
石灰石加彩菩薩頭像

S 蘇富比 2016/04/05 Lot 2871 36 cm
HKD 7,280,000